云十五

我喜欢我的故事。这就够了。

【声入人心】鲛人番外 了了

全员鲛人向

ooc都是我的












      H省。

      两个月,足够马佳周深和龚子棋处理完积压的事务,也足够鲛人伤势痊愈,仝卓黑发尽复。

      三层独栋的小院子里,三十六个人每天为吃火锅还是吃春饼打架,为打篮球谁更厉害一点吵嘴。

      与此同时,所有人都提心吊胆,记得王晰还有一个反噬。

      鲛人出乎意料的默契,谁也不提。

      哥哥们了解的多一点,弟弟们知道的少,但是清楚那滴水绝对超出王晰的能力极限了。

      天意让反噬当时没来,现在伤势好了,肯定要还的。

      东北大爷王晰最近觉着有点奇怪,阿云嘎余笛洪之光几个神出鬼没的也就算了,偶尔弟弟们也找不着人。

      饭桌上,黄子弘凡不讲话了,龚子棋一个哈欠接着一个,蔡程昱连油爆虾都吃的少了。

      他问起来,又含含糊糊的说不清楚,说下不为例的时候又都嗯嗯嗯的答应,然后快乐再犯。

      王晰头都大了,这群崽儿是突如其来的迟到叛逆期吗?

      和李琦商量,他一脸惊讶,“有吗,还好吧,和平常没区别啊。”

      和简弘亦闲谈扯到这个,活佛很奇怪的看他一眼,又喝一口茶,盖棺定论,“你太敏感了吧。”

      王晰不知道,但是王晰觉得你们都有问题。

      于是他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,在楼梯拐角堵到了高天鹤。

      高天鹤倒是没变样,不过没等王晰开口就先说道,“晰哥咱俩等会再聊,仝卓那儿还等着我给他送过去。”

      青年手上捏着一沓纸,由于角度问题,王晰看不清楚那是个什么,大概是曲谱吧。

      他不好在人着急的时候拦着,“行,那你先去。”

      跟着高天鹤的脚步走到楼下,眼见着青年越走越快越走越远,王晰费解的挠挠头,转身看到从冰箱里拿牛奶的高杨。

      “小高杨啊。”

      男人踱步过去,示意给他也来一杯,高杨给他倒了。

      “谢谢啊,最近你们都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  接过去道谢后便直指主题,王晰不打算兜圈子,但是高杨兜。

      “什么事,晰哥都不知道的事,我怎么会知道。”

      笑的还挺无辜,王晰想,摇了摇头,“你先给说说。”

      “说什么?哎说起来,上次超儿说晰哥你的海螺挺好看的,要不你给他也整一个吧?”

      高杨看着王晰领口别的那个麦色螺壳,硬生生把话题给岔开了,笑容里还真是替张超着想的样子。

      在亚特兰蒂斯的时候,王晰就觉得高杨披着温温柔柔的皮,实际上内里是黑的,今天算是又坐实一次。

      “……行,你让超儿自己来跟我说。”

      一转头,王晰看见坐在茶几边正插花的刘彬濠了,山楂软,对哥哥们一贯尊敬,和年纪小的讲话时都句句属实,更不会对他有半字虚言。

      “山楂啊……”

      王晰笑眯眯地向刘彬濠走过去,看起来动作慢悠悠的,实际上威势都快起来了。

      “蔡尧,do你都不会do吗?”

      一见晰哥要来,雪青色鳞片的青年一激灵,站起身摸出手机就开始发语音,顺便抬脚假装不动声色的撤离。

      一直老老实实的弟弟都不肯说,和他同辈的就更问不出来了,找这个找那个,王晰的好奇心吧唧就缩到只有一丁点儿大了。

      不问就不问呗,不稀罕。

      等到两天后,好奇心根本就挤的没有了——拖了这么久,反噬到了。

      反噬之前,王晰冥冥间就有那一线的感觉,赶紧找了个理由跟其他人一说,跑回亚特兰蒂斯。

      自然不可能是说反噬,他随便扯了个想起来有一本古籍放外边了不放心回去看看,倒也没人仔细追究。

      等回到神殿里,黛蓝色的宝石和王座勾连,王晰隐隐约约觉着他漏了什么。

      无法令人心安的感觉在反噬开始后仍旧持续,男人吐了口气,强撑着不让自己失去从小到大的教养礼仪。

      等到他看到鱼贯而入的同伴的时候,这种感觉瞬时攀升到顶峰,又缓慢的滑落。

      “哟。”

      马佳套了个白外套,肩膀那块儿墨绿的,黑长裤运动鞋,还晃晃悠悠的捏了把折扇,比大爷还大爷。

      “晰哥。”

      李向哲穿着西装,看不出王晰走之前,见他正和龚子棋比倒立穿衣的样子。

      “晰哥好呀。”

      代玮乖乖巧巧的,戴着新买的橘色太阳镜,和他打招呼。

      “你们怎么知道?”

      王晰的声音更低了,要不是鲛人感官灵敏,还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。

      “嘿,大龙能力是什么你忘了?”

      后走进来的阿云嘎挑了挑眉,揽着郑云龙的肩膀,很得意的样子。

      占卜星图,加上余笛也看过的那些古籍,凭借着鲛人的血脉牵引,确实可以推算出反噬的时间,只不过比起王晰的感觉来说,要模糊的多。

      索性他们也就不再注重推算时间,改为集体练习那桩由余笛和周深改造过的法术。

      阿云嘎仍旧是主导,所有人同时入位,有赖于王晰手腕上那两圈异色的鳞片,能够牵引着将反噬均分。

      “你们啊……”

      王晰的手指有些扭曲的微颤,但是他笑了起来,夹杂着某种无奈的意味——他又怎么可能没看出同伴的那点心思。

      三十五子齐齐坐到王座上,穹顶的宝石打下光晕,自发的为君主添加一层保护。

      阿云嘎的灵魂之力喷薄而出,勾连上方书剑的,又牵引到周深的,最后才是王晰。

      在连上王晰的那一秒,鲛人们感觉皮肉骨骼都开始发紧,四肢百骸越来越沉重,甚至胸肺间渐渐有了份压抑感。

      而王晰身上的压力,在一瞬间轻了不少。

      “行啊晰哥,这么多人分担都这样。”

      鞠红川看起来若无其事,只不过是更白了。

      实际上,他的血管里好像逐渐掺进了无数细碎铁渣,伴随着血液流转,稍一用力就剧痛加身。

      就连李琦的脸色也变得难看,他一向都是带着笑的,永远都不紧不慢,这次却一刻都没有放松。

      唯一有点余力的便是高天鹤,他做实验的时候,疼痛比这还重些,倒是比其他人承受能力更好。

      郑云龙咬了牙怒道,“个biang的什么鬼反噬!”

      他歪在王座上,蓝灰的气流自宝石上投下来,像一顶纱帐一样流转,缓和着那股痛感。

      同样带着怒意的还有马佳,只是他怒的不是这反噬,而是王晰。

      他还是坐的笔直,死死皱着眉,倒并没有对疼痛有所抱怨,而是瞪了王晰一眼。

      “这就是你打算一个人担下来的?认识你这么久,喝酒灌酒的时候,你咋不舍己为人呢。”

      要不是他们来了,不知道他得多遭罪。

      王晰吐了口气,动作迟缓的揉了揉自己的眉骨,“行行行,出去就整,行吗大爷?”

      “不行。”

      周深忍着痛,匀出力气瞅北京大爷和辽宁大爷,“就这还喝呢,能不能学学高杨喝冰红茶。”

      忽然被cue到冰红茶的小高杨抬起眼,月白鳞片的西北men男不知道说啥,于是无辜的笑了笑。

      小孩儿们都知道高杨那个冰红茶究竟是什么,一个个都笑,痛也挡不住他们笑。

      谁拿玻璃杯装一杯子底的冰红茶喝啊?

      也就深深心宽,看着高杨那张脸真就信了是冰红茶的鬼话。

      贾凡坐在一边儿,没有参与分担反噬。

      但是他的手上牵出三十四道蓝线来,水润万物,用能量和反噬相抵消。

      一整夜,八个小时,四百八十分钟,总算是捱过了。

      “行啊,谢谢了兄弟们。”

      王晰的唇白着,碎发都汗湿了,黛蓝的鳞片不受控制的浮现,翕动着缓和余痛。

      “跟我们还谈什么。”

      阿云嘎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,他整个人已经歪在王座上了,得亏腿长,斜斜的支着,没有彻底瘫下去。

      反噬过了,伤势好了,断剑重铸,君主高位。





      R海。

      “为什么定在这儿?”

      博士还是一身白大褂,和鲛人点头示意以后,便坐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“这不是你们的人觉着在海里不安全,在岸上又显得不公平嘛。”

      贾凡扯开椅子,不知从哪摸出来一塑料罐子麻花,“尝尝?红糖味儿的。”

      “谁的?”

      跟着一起来的人震惊的看着有洁癖的博士直接开罐子拿了一根,一边咬一边问。

      “方方的,说你要是觉着好吃,就给你整一罐子没开的,你要不?”

      跟在后头的仝卓嫌这椅子间隔太宽,摆的太板正,直接站在贾凡旁边,拿麻花吃。

      “行啊,哎说起来,大华说谢谢你们,上次在加拿大那边救了他。”

      博士看了看仝卓的黑发,笑了笑。

      “大华是谁啊?不过谢就不用啦,最近风暴也不多,救人举手之劳啦,住岸边的人都知道有鲛人救人啦。不过怎么就你们两个人啊,嘎子哥他们其他人呢?”

      耳钉在阳光下漂亮的闪着光,黄子弘凡在海里探出头,对着边缘海上的船大喊。

      贾凡不理他,仝卓倒是站起来和他对喊了几句,民歌和美声对撞险险把船都掀翻。

      “所以,边缘海那么多,怎么定在这儿了?”

      博士又拿一根麻花,把话题拐回去。

      “巧儿说晚上想吃家乡菜,这边近一点。”

      贾凡把罐子盖上盖儿,凝了点水洗洗手,给博士也整了点,蒸发干净以后坐直身体。

      他今天架着副眼镜,又穿了一身浅蓝西装,正经脸色后轻而易举就有了和谈的架势。

      “你们那边的意思是?”

      博士擦掉指尖的水,把纸巾团了团搁在桌上,强调道,“他们。”

      贾凡笑了,气势一下子软和下来,“行啊,他们。”

      纠正了一下措辞,博士把手交握着,他的手很好看,去做实验都可惜了,这应该是一双弹钢琴的手。

      “他们的意思是,以后井水不犯河水。”

      “那之前抓捕我们同伴的问题呢?”

      虽然贾凡只是正常疑问,甚至语调都柔善,但立场不同,让博士身后的人品出几分咄咄逼人的意味。

      他眉毛一皱,有点怒意的准备开口。

      只不过还未回答,就见一尾虎鲸从海面飞纵而出,径直逼近到了他的面前。

      它狠狠的撞过来,在男人惊恐的眼神里,掠过他的耳畔,钉入他身后的船板。

      那是一支波光粼粼的水箭,与他只差微末距离,这让男人的面色陡然一白。

      水箭并没有因为插入了钢铁的船板而破碎,反而不停的轻颤嗡鸣着。

      仝卓挑了挑眉,黄子弘凡直接笑出声。

      与此同时,一个青年在黄子弘凡旁边破水而出。

      碧玉石色的鳞片温润,一如他的语调,“不好意思啊,练习准头不太行,果然还是要加强训练。”

      梁朋杰眼神真挚,好像真的是非常抱歉的模样。

      贾凡收回视线,忍着笑喊,“朋朋。”

      “哎,凡妈。”

      随着梁朋杰应声,那支锋锐水箭啪嗒一声散开,碎成一摊毫无威慑力的水。

      博士的眉跳了跳,似乎也忍着笑,但是他开口的时候已经恢复严肃。

      “你们的同伴之前被抓的问题,那边是希望就此揭过。”

      “被抓这一篇翻过没问题,那被做实验的怎么算?我们也抓点做完实验给你送回去?”

      不是贾凡开口了,换成了仝卓。

      他倒是没穿西装,羊毛衫还松松垮垮的,弯着眼睛带笑,可惜眼底的神色看不分明。

      博士慢条斯理的摘了眼镜擦拭,然后随便点了个人,“行,你来说吧,反正我知道的,你们差不多都知道。”

      “博士我不是……”

      “说。”

      那个金发碧眼的人噎了一瞬,随即面色正常,上前一步,欠了欠身,“尊敬的鲛人之王。”

      “咋对着凡妈喊鲛人之王?”

      梁朋杰仗着离得远,别人听不见他们说话,但他们听得清船上的动静,偷偷摸摸和黄子弘凡讲话。

      “可能是闹不明白大公和王的区别?不过好像也没啥大的区别哎。”

      哗啦一声,张超探出个头,接过黄子弘凡的话茬。

      “你去哪儿了超儿,方方呢。”

      “害,龙哥准备了点儿东西,方方和嘎子哥正挑着呢,一会弄上来。”

      张超瞅了一会,又潜回去,“行你俩在这啊,我下去帮忙。”

      没过两秒他又上来,“对了,佳哥跟我说,让你们老实一点。”

      “行了行了你怎么比我还话多。”

      黄子弘凡赶他,又转过去看船上动静。

      郑云龙不在,若是他在,很快就能觉着这金发碧眼的人眼熟——救高天鹤出来时,他曾经和这个护卫队队长打过照面。

      队长仍在侃侃而谈,“……对您的同伴的遭遇,我们表达深切的悲哀和歉意,为此我们准备了一些赔偿。”

      他拍了拍手,有人拿着一张支票上来。

      “啊呀,砸钱了氪金了。”

      黄子弘凡嘀嘀咕咕,“咋整啊,凡妈没带钱出去。”

      “没事儿,龙妈说他跟凡妈说好了。”

      方书剑窜出来,大大咧咧的歪在梁朋杰身上。

      贾凡低头看了看那张桌面上的支票,又抬眼注视了那个队长片刻,笑了。

      “赔偿?”

      他的笑容清澈,语调却古怪。

      尽管与他的装束很不符合,但贾凡还是打了个响指,脆生一下,有什么东西一瞬间的噼里啪啦的砸下。

      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,金色黑色银色粉色白色,龙眼大的珍珠原珠子在甲板上乱滚,多的铺了一层,灿烂的宛若云霞。

      瑰丽的色彩浑然天成,护卫队队长的瞳孔一缩。

      “赔偿?”

      有一个金色男高音重复了一遍,蔡程昱从水里钻出来,脚尖点了一下海面,凭借那点浮力在空中翻身,跃到贾凡身边。

      漂亮的青年穿着他喜欢的李宁,抬了抬手,珠子滚到一边,为破水而出的黑影提供地方。

      六尺多高的黑色珊瑚山,玻璃光泽晶莹剔透。

      橙红的粉红的,蓝色白色,野蛮生长的神韵流转。

      还有深红的几株珊瑚树,枝干挺秀,虽不是最高的,可不论颜色形状都可直接位列佛教七宝之一。

      众多的珊瑚被随随便便的摆在甲板上,仿佛是在嘲讽。

      “赔偿?”

      内蒙人语气几乎是要打架了,他的面上却在笑。

      阿云嘎倒是没有到船上来,但他的高度已经和船上的人平行了。

      那是一摞砗磲,不管是否会损害到表层,直接被粗暴的堆叠在一起。

      金丝亮丝耀眼,粉色的紫红的,牙白和棕黄相间的,每一片的玉化程度和水头都堪称完美。

      阿云嘎就踩在最上面的一片上,血砗磲的表面光洁,光泽和珍珠一样细腻晕彩。

      护卫队队长的瞳孔再缩,他身后一众人死般沉寂。

      博士岿然不动,甚至开始对着太阳检验镜片够不够干净。

      沉默半晌,护卫队队长强行把视线从这些珍宝上收回。

      他刚刚压下胸臆间飞起的苦涩,便接到了上级的通话。

      在几分钟之后,队长的脸色更为严肃了,甚至称得上是如临大敌。

      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,“这位鲛人之王。”

      贾凡抬眼,端着高雅的架子,示意他说下去。

      “请问,基地四位高层的死亡,有你们的参与吗?”

      他的语句是疑问,但语气几乎是肯定了。





      X省。

      “不要声张。”

      周深的瞳孔旋转,他的声音压得极低,轻的几近耳语。

      只不过在特定的人听来,却远胜洪钟大吕。

      “跟我来。”

      鸭卵青的光缭绕,一个苍白虚胖的男人跟着他走到了监控不可考处,高杨已经在这一层的角落等了好一会了。

      他今天穿着那件半永久的绿格子大衣,还有那双同样是半永久的马丁靴。

      略微透明的一滴液体颤巍巍的悬在青年的指尖,甜腥气弥漫。

      它欲落不落,像一个诡异的秘密。

      见周深已经把人带来了,高杨眨了眨眼,趁迷惑效果仍在,准确的甩在了高层身上。

      “你怎么不凑近再毒?”

      周深看着他的动作,感觉到一种嫌弃。

      高杨没有讲话,只是笑了笑。

      但是他不停凝出水来洗手的动作,宛如高层身上有什么病毒一样。

      鲱鱼罐头都不怂的AI羔羊新疆men男,在表达对渣滓的嫌弃这方面,是真的非常明显了。

      毒液很快发挥了效果,完美的扩散开,悄无声息的让这位高层的生命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  少年的眼睛里暗蓝一晃而过,声音轻快。

      “A组完工。”

      起草抓捕鲛人文件的高层,死于剧毒。

      周深和王晰传达消息的时候,马佳正眯着眼睛。

      蔡尧站在他旁边,高挑的青年瘦极了,脊柱一节一节的形状笔直延伸,荼白鳞片闪烁。

      他的手搭在马佳的肩膀上,便没人能发现走廊上,堂而皇之的站了两个人。

      马佳平常笑嘻嘻的,看起来脾气好能随便的开玩笑,但是现下,只能用锋利来形容他。

      锋利的电,锋利的眼。

      他把玩着一缕细小的雷电,绕在手指上扭动,迸溅着熠熠的小火花,看起来妖冶的漂亮。

      约摸十分钟过去,目光锁定的那间会议室终于打开了门。

      客套的寒暄恭维间,一众穿着西装的管理层走了出来,照例是最高地位的被簇拥在中间。

      他们热闹的讨论着,吹捧的领导飘飘然。

      在高层终于绷不住严肃,志得意满又假做谦虚的笑出来时,他身旁空出一个缝隙,正对马佳。

      墨灰鳞片的男人捕捉到这一闪而逝的时机,细小的电弧脱手,划出的轨迹带着只有鲛人能听见的噼啪破风。

      恍惚间,世间万物,皆系于那线银紫之上。

      那位高层的笑稀松了,转化为茫然,紧接着是惊恐。

      人群尖叫,嗅到自他胸口散发出的焦糊味。

      他们四处乱窜,但是始终碰不到隐匿的两位鲛人。

      既然碰不到,也无从谈起发现。

      蔡尧吐了口气,歪了歪头,仿佛终于被注入灵魂。

      “B组完工。”

      第一个举手同意通过那份文件,并大肆演说这份文件的准确性的高层,死于雷电。

      另一边,隐匿在影子里的一个青年对着他盯上的人,打了个响指。

      他忽然笑起来,想,谁是猎人,谁是猎物?

      那位高层身上的金属通讯器一动,飞快粉碎成末。

      相同待遇的,还有他保镖身上的护具和枪支。

      同一刻,千万鱼影飘摇,环绕着那位高层和他的保镖,像是给他们笼了一层漂亮光茧。

      那是在深海的淤泥和污秽中复苏的,冰凉的,永恒的,唯一的美。

      等鱼影撤开,凝聚成一个高大的男人时,那几个人瘫软在地上,咽喉和手腕的动脉正潺潺出血,淅淅沥沥的一地。

      “你怎么永远慢我一步。”

      龚子棋抬手,和李向哲的拳头对在一起碰了碰。

      “行了啊。”

      龚子棋笑的和秋田一样,像个甜心,见李向哲不接,还在挑衅。

      “你能打到我吗?”

      深竹月色鳞片的男人笑了笑,用自己的肩撞了撞乌黑鳞片青年的,“你可以试试。”

      见龚子棋不闹了,李向哲又搓了搓他的头发,抖了抖自己的西装外套,确认没沾上什么血迹以后,眨了眨眼。

      “C组完工。”

      提议并施压促使鲛人实验的高层,死于失血。

      “行。”

      王晰在王座上半仰躺着,想了想补充道,“小心点。”

      别被骄傲蒙蔽了眼睛。

      至于那个之前困扰鲛人的保护层?

      大概在鲛人潜入安全区的时候,被人有意无意的不小心的碰了几次吧。

      有谁会拥护一个随时可能将自己拉出去做改造实验的上级?

      王晰笑了笑,手指轻微的动了动,搅起一个透明的漩涡。

      更何况已经有了前例,选择性眼瞎心盲才敢说对这个事实不清楚。

      愚忠可不是什么优良品德,盲目信任自然也不是。

      与此同时,基地大楼的空中花园里,一位高层正站在巨蟒园前的玻璃,怒火中烧的讲着电话。

      唾沫横飞就罢了,还指天指地的咒骂不休。

      这里豢养了不少珍禽异兽,它们早已经被抹去了性子,只剩下空洞的温顺了。

      “还等吗?”

      王凯倚在黑色巨蟒上,凭借它盘结的长身挡住身形。

      “再等一分钟。”

      余笛微合着眼,有什么东西在他身后斜上方的地方若隐若现。

      就算王凯的天赋在于生物方面,也没料到这些动物这般容易的愿意被他驱使,方便的几乎和海洋生物没区别。

      他们说话时,鸟鸣便大了些,替他们遮住声音。

      第六十秒走到时,恰巧是鲛人预判的保镖和高层能够分开的最远距离。

      说是最远,其实也不到一米,不过够了。

      王凯的牙色鳞片颤了颤,手指轻微一动,下一刻,百鸟骤然爆鸣,千兽倏忽嘶吼。

      声浪叠起,震得花园里的人都是一懵。

      在这一瞬,他们所能最后看见的,就是巨蟒园内,暴起的虚影。

      金须,银鳞,黑脊,紫瞳。

      远古的鲲张开巨口,精准而优雅的扑下,把所有人都变成它身上所画的一片鱼鳞。

      余笛笑的斯文极了,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,暗蓝被镜片反射的流光遮蔽。

      “D组完工。”

      提议使用变异人的高层,死于鲲魂。





      R海。

      “请问,基地四位高层的死亡,有你们的参与吗?”

      队长几乎可以肯定,就是鲛人。

      因为这些人的出现毫无征兆,因为这些人的手法独特狠辣,因为这些人似乎是在摧枯拉朽的有仇报仇。

      贾凡深吸一口气,隐隐的,他嗅到一股血腥气。

      生与死轮回不止,一切平衡。

      既然我们生,就有人死。

      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  他带着这股血腥的铁锈味,笑的毫无戾气。

      “怎么会有鲛人的参与。”

      护卫队队长哑然,却也不多置喙。

      通讯里,高层们已经被吓得不轻,希望那四个人的死亡能勉勉强强安抚到鲛人,进而对他们也既往不咎。

      因此,哪怕再死四个,哪怕鲛人这边承认是他们做的,队长也得服软。

      “行了。”

      博士的手点了点桌子,示意队长退开。

      那位队长是知道高层们曾对博士下手的事情的,再加上名义上还是博士处于最高地位,尽管博士明显是和鲛人关系好,他也不好泾渭分明的反驳。

      “上级的意思是,自此海洋归属权就给你们了,但正常的海上活动你们不能干涉。”

      “如果我们要住到岸上去呢?”

      郑云龙披了个大衣,从仝卓身后走了出来,扯着哈欠走过来,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上船的。

      蓝灰鳞片的青年拖了把椅子坐下,叠着腿盯着队长,神色看起来是还没睡醒。

      “行啊。”

      博士毫不犹豫的应下,但他身后的队长有些迟疑,不知道博士这样的回答,符不符合上级的意思。

      青年眯着眼睛,黑色眼珠子浸泡在困倦的泪水里。

      粗略看是乖张的漂亮,仔细观察,却能看见澄澈海面下的暗涌丛生。

      “三分之二的地方都奉我们为王,我个人认为,没有什么地方是我们不能去的。”

      郑云龙的语调平淡,弱化了话语的侵略性,但内容或多或少带上了威胁的意思。

      队长看了看博士,见他事不关己般和贾凡讨论起基因结构,咬着牙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  “那么,关于立一座雕像来作为海陆分界标志的事宜,上级想问问何时动工比较好?”

      队长回忆了一下贮藏的钢料,深觉这是一项极为繁杂浩大的艺术工程,不由自主的就带上点骄傲口吻,想扳回一局。

      贾凡还在和博士聊,郑云龙没什么反应,仝卓倒是笑出声来了。

      蔡程昱到底年纪小点,觉着让人这么尴尬着自傲,替他有点不好意思,赶紧对着海面喊人。

      “川子!”

      金色男高音的穿透力扎扎实实,半分钟都没有,缁色鳞片的青年便浮出水面。

      “好了?现在吗?”

      鞠红川和阿云嘎几个打了招呼,对着蔡程昱喊。

      蔡程昱点点头,转过身对护卫队队长笑的像个短尾矮袋鼠,“你们等等哦,马上就好。”

      护卫队的人看着鞠红川抬手,海水扭曲着,不符合重力规律的向天上窜起。

      尽管如此,边缘海的海水还是一样的多,不知道这些水是从哪里被抽调来的。

      而船纹丝不动,甚至因为被阿云嘎刻意压制了潮汐,海面平静的如同死水,没有让人有半点不适。

      青年的手不断抬高,水柱升到六十米左右,便开始随他的心意变换形状。

      逐渐的,构建出鱼尾,然后是人身,最后是细化的五官和装饰品,甚至尾巴上的鱼鳞和鳍的纹理都分明。

      鞠红川的品味不错,这座海神雕像挺好看的。

      水造型一瞬,便是冻结成冰的一瞬。

      不过十多分钟,作为标志的冰雕伫立在边缘海里,湛湛的透明,干净到泛青蓝色。

      古怪的是,尽管冰雕极为寒凉,它周围的海水却没有因为它的温度而随之结冰,好像有什么东西隔绝低温了一样。

      蔡程昱嘴巴不停,还在替鞠红川抱歉,没能十分钟内完成,多耽误了这么些时间。

      博士身后的一众人,包括护卫队队长,尽数被这奇观惊的腿软,后背发凉,再生不起什么不服的心思。

      古老的太阳纪和崭新的太阳纪对撞,自此以后不再是一成不变的人类独尊,海洋与陆地的共生也有其规律可循。

      一边儿的博士仍旧和贾凡聊天,从药剂治疗聊到仝卓的白发变黑,再到这座雕像起什么名字。

      郑云龙一开始都不吱声,听到最后一个话题,睁开眼,“随便。”

      另外几个人都看他,除了蔡程昱,青年正眼睛发亮的看鞠红川凝冰,看样子是有点想学。

      郑云龙眨了眨眼,斩钉截铁,“雕像就叫随便。”

      几个人笑,不理他,转回去继续聊天。

      黄子弘凡浮在海面上,任由张超和梁朋杰玩他的卫衣帽子上的绳子,看着那边差不多是结束了。

      “啊,我们要怎样进行,这令人愉悦的假期呢?”

      咏叹调一起,两个人惊的手一抖,一扯,黄子弘凡的帽子被收紧了,脸都看不见。

      “干啥!”

      黄子弘凡扒拉着,把绳子松了,露出脸来。

      方书剑搓搓他的头发,“黄子你想出去玩啊?”

      “对啊!”

      苍色鳞片的青年低头调整绳子,拍开梁朋杰还打算来拽的手。

      “昨天你肯定没认真听。”

      “听啥?”

      他终于调整好了,一抬头就看见张超眯着眼睛笑,和王晰笑的弧度的差不多。

      “晰哥说,让上学的都回去上学。”

      黄子弘凡满脸卧槽,“我还要回去上学啊?”

      “不然呢。”

      张超捞了把马尾藻起来,看小虾蹦跶着从草里跳回水里,然后把藻叶拧成一把打了个结,做成个花环套老幺头上。

      “原来的学校?”

      “对啊,嘎子哥还说实在不行就说你们去参加社会实践去了。”

      黄子弘凡也没管脑袋上滴滴拉拉掉水的马尾藻花环,对于去上课这件喜大普奔的事情,提起一口气,复又颓丧地吐出来,心有戚戚的开始想得买多几件羽绒服抗寒了。

      方书剑给贾凡的麻花快吃完了,几个哥哥吃甜食倒也不含糊,特别是贾凡在的时候。

      “对了,你们打算结束了干什么去?”

      博士倒了杯茶,麻花吃久了,有点干,润润喉咙。

      “该干什么干什么。”

      郑云龙眨了眨眼,捻了捻指尖的糖粒和油渍。

      “小孩儿就回去上学,我们就回去工作,就是不知道请假这么久行不行。”

      “我有个想法。”

      博士从衣兜里拿出一份A4文件,鲛人都很惊叹的看着他的白大褂,深觉不可思议。

      贾凡接过来翻了几页,又看了看封面。

      “音乐项目?这两个人又是谁?”

      博士点了点那两个名字,“就是我说的你们救的大华和他的老师,和我蛮熟的。”

      他看着鲛人传阅,只有蔡程昱不太在意,还在玩阿云嘎衣服上的亮片。

      “他们对鲛人抱有善意,并且对鲛人是天生的歌唱家这个说法深信不疑,所以出资打造了这个项目,有利于你们解释为什么这么久不出现,也有利于他们对于唱歌的研究。”

      “双赢?”

      博士从仝卓手上拿过文件,翻到倒数第二页,指了指印着马克的加粗体,“我也会在这个项目里。”

      阿云嘎仗着和人熟,直接笑起来,“我们唱歌,他俩当导师,你干什么,医疗队?”

      博士也笑,离开实验室以后,他身上那种疏离的气息就淡了。

      “我去给你们当钢琴伴奏。”

      “你还会弹钢琴?”

      博士点点头,“会啊。”

      “行啊,全才。”

      不知道什么时候,王晰也站到了博士对面。

      他身后是高杨周深,李向哲龚子棋,原本零零散散在各处的鲛人聚集到了一起。

      海里的1975四个人也上来了,头发上还有残存的水汽。

      一个接一个的,仝卓第一个签名,然后是黄子弘凡,第三个是李向哲。

      有的人用汉字,有的人用的蒙文,有的人用英语,还有的用亚特兰蒂斯的语言,蜿蜒的如同水藻。

      “龚子棋你报个书法班吧,蔡尧你也是。”

      “我故意这样写的,朴实无华,别人一眼就能看出什么字。”

      周深最后一个在文件上落笔,待他写完,所有鲛人心有灵犀的,对着博士点点头。

      男高音男中音男低音,假声男高假声男中,音色各不相同,但是内容一致。

      “合作愉快。”

      在君主的威压下,叠叠重重的海浪从翻滚变成流动,到的最后好像静止了一般,不再起丝毫波澜。

      博士又笑了,这样的笑容加上他的黑框眼镜,很有几分书生气。





      “欢迎来到,声入人心。”










——END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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